英國倫敦的天氣之差舉世無雙,經常都處在陰冷潮濕的環境中。  


天色晦暗、空氣濕冷,飄著綿綿細雨的午後,一名長相溫和、忠厚的男子坐在蓬鬆但有點兒髒的沙發椅上,專心看著早報。身邊一位高挑纖細,微駝的鷹勾鼻男子站在由燒杯架和本生燈組成的森林中,似乎很滿意的吹著口哨。

捻熄了實驗用的燈火,心情大好的他轉頭向坐著的男子道:「華生,在這種令人心情憂鬱的午後,沒有什麼事比複雜難解的謎題或是多變神秘的化學實驗更可以振奮精神了!」被稱作華生的男人皺著眉,一面敷衍的點著頭,一面將窗戶打開,回答:「的確如此,福爾摩斯先生,希望你的實驗成果值得這四個小時充斥在室內的糟糕空氣!」

華生:「的確如此,福爾摩斯先生,希望你的實驗成果值得這四個小時充斥在室內的糟糕空氣!」  

 

福爾摩斯輕笑著,略帶歉意的從櫥櫃拿出兩個杯子和一瓶酒,放在沙發旁的圓桌上:「空氣很糟糕嗎?我沒有感覺到呢!為了答謝你的忍耐,請把開瓶器遞給我。」一面用手捂著鼻子,華生從拖鞋中拿出混在煙葉裡的摺疊刀,交給了福爾摩斯。看著福爾摩斯將兩支杯子注滿,華生隨即拿起了其中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福爾摩斯:「空氣很糟糕嗎?我沒有感覺到呢!為了答謝你的忍耐,請把開瓶器遞給我。」  

 

福爾摩斯直盯著華生,感嘆的說:「如果報紙上有『年度最暴殄天物的飲酒者』競賽,請提醒我幫你報名。」「這…我在阿富汗一直都是這麼喝的…有什麼問題嗎?」華生錯愕又有點不耐煩的問了。

「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你把它當成白開水一樣的咕嚕喝光,要知道,飲料之所以有味道,就是為了讓人『品嚐它!』。在你把它倒進嘴裡之前,好歹花點時間觀察它長什麼樣子吧!」

華生不滿的抗辯著,說:「我當然有花時間看……」語未畢,福爾摩斯傲慢的打斷他的話:「問題就出在你只是『看』,而不是『觀察』!

福爾摩斯:「問題就出在你只是『看』,而不是『觀察』!」  

 

一面說著,福爾摩斯幫華生重新斟了酒,拿起自己的酒杯舉到眼前,緩緩的說:「你看,這支酒在杯子裏是什麼顏色?」華生定定的看著酒,猶疑的回答:「……紅酒當然是紅色啦!

福爾摩斯搖搖頭,說了:「你還是一樣,只有看,而沒有觀察。你應該注意到這支酒從中心到邊緣都透著清澈的紫紅色,表示它是支年輕的酒款。酒色深、杯壁的酒腳明顯,表示酒體較重,酒精濃度偏高。我甚至可以大膽的推測它來自大西洋彼岸的新世界,如何?現在你應該知道觀察和看的差別在哪了吧?」

華生學著福爾摩斯的樣子端詳了一下,冒出了一句:「我看倒沒有那麼清澈…裡面似乎飄著什麼東西…?」「別理它,那是我剛剛不小心掉進去的軟木塞屑,喝吧,對人體無害的。」福爾摩斯聳聳肩,不置可否的說著。

 福爾摩斯:「喝吧,對人體無害的。」  


「接下來,你聞聞它的氣味,感覺如何?」「隱隱約約有些什麼味道…但是仔細一聞又不夠強烈…」看到華生困擾的樣子,福爾摩斯露出輕笑,道:「如果覺得氣味不夠明顯,可以試著像我這樣把手中的杯子搖晃一下……之所以只把酒倒半滿就是為了不讓像你這樣笨手笨腳的人把酒晃出來,你晃杯的方式讓我想起療養院裡的帕金森症患者!好了,現在你再聞聞看。」

福爾摩斯:「你晃杯的方式讓我想起療養院裡的帕金森症患者!」    


耐著性子照做的華生再度把鼻子湊到杯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驚呼:「真是太神奇了!這個氣味非常明顯……沒錯!就是裝潢後的房屋氣息!」

福爾摩斯露出了嘉許的微笑,道:「更精確的說,是松節油與橡木的氣味。酒中的木桶氣味可能增添酒的層次,卻也時常掩蓋了酒的細緻氣息。這讓我想起了你那篇〈退休的顏料商〉裡的油漆氣味,犯人安伯利先生想用油漆掩蓋死者的臭味,結果反倒成為破案的關鍵!」

聽到自己的記載被福爾摩斯提起,華生有點得意的說:「沒錯!原來你曾經留意過我的文章啊!」

福爾摩斯眼角帶笑的回答:「那是當然,你花在描述戲劇化情節與對話的篇幅實在太多,我如何從細節中推理演譯真相的過程反而隱而不顯,甚至看起來像是因為運氣好才能破案似的……」

華生:「原來你曾經留意過我的文章啊!」


「對了,你剛剛說聞起來像松節油與橡木,可是我現在覺得還有點菸草以及糖漬木莓的味道,反而新房屋的氣味越來越淡,為什麼會這樣呢?」無視失禮至極又叨叨絮絮的福爾摩斯,華生丟出了另一個問題。

親愛的華生,你找到盲點了!」福爾摩斯看起來很開心的作勢鼓掌,道:「在酒倒入杯子以後,由於不斷的與空氣接觸,酒中的香氣除了會因晃杯加速發散,也會因為氧化而逐漸甦醒,進而改變原先的氣息。

有些酒會因為醒酒而變得更好,也有些因此變得淡而無味,就像被破壞過的現場再也無法恢復一樣。這就是我說化學如此多變神祕、不可思議的原因!」

福爾摩斯停了停,續道:「現在我們可以開始品嘗了,別急著倒進嘴裡!華生,你應該…….」

「我知道,『我應該品嘗,而不是喝』。對吧?」語畢,華生將酒含在嘴裡,緩緩的將酒吞下。

華生:「『我應該品嘗,而不是喝』。對吧?」


此時對面的福爾摩斯傳來了頗不雅觀的”嘶嘶”聲,看到皺了皺眉的華生,福爾摩斯笑著說:「請你原諒,有時為了增加口中酒液與空氣接觸的程度,我們也可以『用酒來漱口』,如此一來酒在口中的香味將更明顯,也更能品出酒的風味,雖非必需,但偶一為之也無妨。」

華生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小聲說道:「我倒很好奇你偶一為之的標準是什麼…」

福爾摩斯馬上回答:「我通常以自己想要使人困擾的程度為標準,像是雷斯垂德督察打算開始長篇大論的時候;或是我們兩個與莫斯坦小姐(華生的妻子)一同晚餐的時候……」

 福爾摩斯:「或是我們兩個與莫斯坦小姐一同晚餐的時候」  


無視於表情訝異的華生,福爾摩斯繼續說道:「這支酒的酒體頗重、單寧結構緊實,回韻的莓果氣息悠長,我們的美國朋友們慢慢也能釀出不錯的酒了嘛!」

「除此之外,我覺得這支酒的酸度與甜度協調性很好,口感十分均衡。總而言之,算是很好喝的酒……你是從哪拿來的?」華生緊盯著福爾摩斯,問道。

避開華生的視線,福爾摩斯看著窗外回答:「你記得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嗎?他聽說你結婚了,從加拿大寄來這瓶酒作為恭賀禮物,我想你不會介意和你最好的朋友共享這份禮物吧……?」

福爾摩斯:「我想你不會介意和你最好的朋友共享這份禮物吧?」  


飲酒過量 有礙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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